长青

Tilikum

红铃 (前情)



-晓薛晓

-连载.长.慢.渣

-魂穿.鬼怪.前世今生

-瞎掰.茶余饭后随意瞅.别考究







(一)落入凡间的恶煞



滴滴滴滴——

提示音刺剌——划破凝固的空间,薄片似的纯白轻毯从薛洋肩上滑落。



小小的少年盯着窗纱缝的一隙蓝天已经两个小时,终于在提示音的催促下,倚着罩满毛绒绒毯的沙发壁缓缓站起。

自动出水机上的白色杯子,写明今天日期的一格药,吞咽,喝水。少年的眼睛毫无波澜,漂亮如死湖。

猝然响起叩门声,抖落的灰尘搅动室内死寂的空气,欢迎着久违的来客。

薛洋还是没有回头,深陷沙发里,封锁自我。


“少爷你好,这是夫人新入的古董,家里实在放不下了,所以暂时放来这里。你们抬进去地下室。”中年男人的声音礼貌而疏离,却不容置喙,同时指挥着一男一女,将一高档绸缎料子掩盖的长方体状物抬进来。


抬古董的女孩年纪较小,一进来便管不住好奇的心和探索的眼睛。一双眼睛滴溜溜溜四处瞟,客厅入眼皆是纯色素净古雅简约风格,房子四个天花板角皆贴着朱砂黄符,更奇怪的是家具皆为圆形,仅有的边角都套上了软套。

还有散落四地的书籍,大大小小的毛毯绒布以沙发为中心散落,软塌塌地几乎铺满客厅,偌大米白沙发里窝着一个男孩,十三、四岁左右,把身体缩得小小的,缩进无边际的毛绒绒里。

女孩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一下子对焦。

她不自觉伸长了脖子。


从女孩的角度看,只看见薛洋的半张侧脸,另一半脸埋在米白毛绒里,孩子特有的松软发丝轻轻趴在男孩额头耳边和毯子上,细细碎碎的羽睫轻颤,随呼吸扑扇依赖着毛毯上的绒毛,五官清秀但未长开,男孩脸色苍白得仿佛融嵌入诺大牙白房子的基调中去。

女孩被吸走全身的注意力。


“喂,别看了!当心你手上这件千年古董,把你卖了也不够赔一半!” 另一男子吆喝着。


女孩这才回过神来,忙不迭收回目光,收回扒拉在男孩身上的注意力,回到古董上。女孩手上小心翼翼地抬,脚下更小心翼翼地避开毛毯,觅着那仅有的地板,一级一级走下了负一层储藏室的阶梯,把“千年古董”放好扶正,才压抑地舒了一口气。


毕竟年纪小,女孩立马恢复活泼性子,扑闪着大眼睛开口:“二叔,刚才沙发里的就是小少爷吗?好可爱!”

被唤作二叔的男人目光躲闪:“别乱说话。”


女孩随二叔退出地下室,折返客厅,再次经过沙发时,正碰见窝里面的男孩似乎熟睡中一转身,便轻飘飘地从沙发边滑落到地面厚毯上。

薛洋紧闭的双眼晃了一下,包裹在身上羽翼般的柔毯滑落,露出一身纯白的病号睡服。


女孩不由自主向前跨去,弯下身子,想伸手接护着男孩,这时,半匍匐着的男孩忽然转过头,惺忪地抬起眼睛看她,四目相对,女孩双眼放大,眼前的男孩,蓬松柔软的细发,竖起两根呆毛,面容精致苍白,秀挺鼻梁,粉白薄唇,双眼深蓝沉戾,淡漠琉璃,但暗处却发亮,好似一潭死湖里却执拗揉碎星辉。

女孩的心里一阵收缩。


“啪”——女孩的手传来刺痛,意识拉回。

“小舟!别碰少爷!”女孩被人猛地往后一拽,一个俎趔,后仰跌坐在地上,手里随惯性一抓拉,毯子从薛洋身上完全剥落,随缓缓褪去的白毯,同时薛洋艰难撑起身子,紧皱的幼细眉间渗出细微水珠,像在忍受着什么。


然后,女孩的眼前,开始兵荒马乱。


带领他们进来的中年管家在急急忙忙打电话:喂医生!请快速来这边一趟!对少爷!少爷刚才滚到地上了!对对,您快点!

“让你们小心点别踩着布!还把他扯下来了!晦气!”管家打完电话就对二人吼起来。

二叔边点头弯腰道歉,边粗鲁着急地扯着女孩起来:“小舟快出去快!哎哟哎!对不起对不起!她不知道少爷的情况不懂事!真对不起!”

女孩即将被扯出房子时,匆匆回头看了一眼。

只看到男孩虚脱无力般靠在沙发边上,纯白睡衣扯开了一点,脸色似乎比四周更白了。






(二)瓷娃娃命缺常碍



二叔一路哆嗦着,女孩满腹疑问,二人回到了离薛家老别墅不远的村庄小屋。男人一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里,直到小舟敲门喊他出来吃饭,也没反应,小舟开门进去,看见二叔跪在地上拿着十字架作忏悔状,走近便听到他口中念念叨叨:“求主保佑…求主赦免罪孽…”

小舟忍不住了,担忧地扶住男人肩头:“二叔!你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少爷为什么落到地上就要叫医生啊?”


二叔身体软塌了下来跪坐着,眼角泛红,小舟心里莫名紧张。男人默然稍许,而后有气无力地像自言自语又像颠倒呓语回播记忆般絮絮道来,“薛家少爷,薛洋,出生时就在这个老宅,夫人生他足足生了两天,最后夫人血流不止惨死产床啊… 那时啊狂风雷暴刮了两天,少爷一哭就停了。薛家对这很大疙瘩结,找人来做法事,那个道士说、说少爷、是大煞大凶之天煞灾星,会克死身边人,注、注定早年夭折!” 二叔抢过小舟手里的水杯往嘴灌,晃得领口都洒湿了,他用力咽了一口水,似乎这就可以吞下慌张,继续说道:“果然,少爷他十岁便查出来有脆骨病,是个玻璃孩子…”


听到这里,小舟心里咯噔一下。

脆骨病,即成骨不全症,俗称瓷娃娃。身体像玻璃那么脆弱,轻微碰撞就会骨折肿胀。


“那为什么还放少爷自己一个在老宅里啊?!万一出事怎么办!”小舟怜惜之心潮涨。


“开始的时候,少爷是有专人照顾的,但是后来诡异的事越来越多,薛家人越来越害怕,都觉得少爷有问题,新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少爷,就、第二年就送他来老宅安养身子了。额,还有一支医疗队伍定期会来检查的,咱家几代人给薛家打工,我也尽心尽力照顾少爷饮食,我也…”


这下小舟知道了,恶毒后妈赶人了。


二叔还在喃喃自语:“少爷已经很久没骨折了,那个东西一来就、就骨折了,求主保佑少爷没事,没事,没事的…” 男人又开始筛糠般哆嗦着抓回十字架,双手合十。


“二叔,你那么害怕做什么?”

小舟觉得二叔有话没说完。






(三)大煞极克,古邪催命。



“孽缘深重,炼狱千年,魂灵凋破,勉力轮回,亲缘寡薄,恶灵缠身,生气由弱渐熄……命魂不全啊…不全啊……” 

从小到大周围人害怕夹杂嫌弃的眼神。


薛洋陷入梦魇,紧皱双眉,颅内翻波。

又梦见那个给他批命的臭道士。


以恶毒断言让所有人对他敬而远之后,却偷偷教他画符,说让他暂且保命。小小的孩子,肉嘟嘟的小手握着毛笔,在黄符上勾勒,元神归一,默念口诀,印成。

臭道士摸着胡子啧啧啧说道:“果然。”然后没忍住摸了摸薛少爷毛茸茸的头。薛洋抬起头瞪他,稚嫩童音开口:“那是我有天赋!”

臭道士笑眯眯:“天赋这种东西,经常是前世几生能力的累计叠加哦。呵呵,一代鬼修可惜了嘿。”

薛少爷听不懂,什么玩意儿。


光影一转,一道黑雾迷朦,仿佛从黄泉忘川的方向飘来模糊一句:“找到你了。”伴着凛冽冰冷的异香扑面袭来,男孩挣扎醒了。


“给我闭嘴!臭道士!” 薛洋猛地睁开眼睛,微喘,冷汗。他拨开粘贴额头的刘海,看着自己手臂和腿部包裹的夹板绷带,压抑下无数次涌现的想用力甩动发泄的欲望。




玻璃窗啪——

看了一眼窗外,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。

看了一下床头钟,11点30分。

薛洋吞了下口水,轻叹了口气。

下床去关窗。



廊道晦暗,廊灯忽闪忽灭。薛洋扶着自己的手臂,慢慢挪动双腿,向被狂风刮得噼里啪啦的窗走去,隔着厚软的窗帘,薛洋勉力把窗关上了,他随意抬头,目光落在玻璃窗面上,突然一道闪电落下,刹那映照在反光玻璃上的除了他自己,还有他身后一个垂于半空的黑色人影,薛洋瞳孔骤缩,黑影下一瞬即狠命向他扑来,薛洋猛地转身,什么也没有。



因为用力过猛,他感觉自己的背腰有点闪到……


惊魂未定又无可奈何,慢慢靠在刚被自己关上的窗户上,纯白睡服的胸口一起一伏,压抑地喘气。



薛洋深呼吸一口,许是窗外乌云投射吧。

按下心跳,抬腿欲向卧室走去。

突然,一声兵刃落地的清脆踉跄声音。

划破死寂的古宅。

紧接着一声低颤的哭腔:饶了我吧…

饶了我吧……

饶了我吧………

呼喊一声比一声急促。

从地下室传来!



那声音说一遍,一处天花板角的黄符随即震落,四声过去,东南西北四角的四张符全部落地。最后一张“西”角位符落地时,四符齐燃,符灭,印破。四角位归于寂静。

薛洋嗤笑一声,露出一对小虎牙:“臭道士,你也不过如此呀,你的符不管用了啊…”



安静了没多久,那呼唤又传了过来:

饶了我吧…

饶了我吧……


一声一声重重撞击在薛洋的心脏。


薛洋不自觉捂着心口,眼神迷惘甚于恐惧:
谁?谁在?谁在求谁?


那声音像引力、似触手。


薛洋神志开始不清。慢慢向那声音的来源
————地下室走去。



评论(5)
热度(77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长青 | Powered by LOFTER